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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搁置四年多过后,印度政府为什么忽然执行《公民身份法》?

暂时搁置四年多过后,印度政府为什么忽然执行《公民身份法》?

3月11日,在印度举行全国大选前夕,政府突然宣布实施搁置了数年之久的《公民身份法》修正案(Citizenship Amendment Act,简称CAA)。此前据新华社报道,印度《公民身份法》修正案2019年12月在印度议会两院获得通过后即引发强烈抗议和骚乱,有关事件引起数十人死亡。不过,随着抗议浪潮退去,有关《公民身份法》的讨论声音渐渐趋于平淡。

根据基于1955年《公民法》的2019年修正案,印度政府授予2014年12月31日前因“宗教迫害”进入印度的来自巴基斯坦、孟加拉国、阿富汗三国非法移民公民身份,包括印度教、锡克教、佛教、耆那教、拜火教、天主教教徒都有资格申请印度公民身份,但唯独排除了穆斯林。

路透社记者拉杰什(YP Rajesh)在一篇文章中提到,对于批评人士而言,总理莫迪领导的印人党政府的上述修正案对穆斯林社群具有歧视意味,基于宗教来区分人群的规定也让人质疑印度国家的世俗性质是否遭到了动摇。就在CAA法案推出后,抗议和社群冲突曾在2019年底至2020年初席卷首都新德里和其他地区,导致法案并未立即实施。

几年后,印人党将CAA再次提上日程并推动实施,或许为5月的印度大选做准备。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张书剑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民意颇高的印人党当局已在此前检验过CAA法案的民意。“在选前急于实施CAA法案,不一定是为了选情制造矛盾,但至少是凝聚了一定的民意共识。对印人党当局来说,这是他们在兑现‘民主议程’上的一个又一个承诺。”

当地时间2024年2月1日,印度孟买,一个批发市场,一名日薪工人骑着自行车运输一袋袋洋葱。视觉中国 资料图

“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3月11日,印度总理办公室发言人在声明中表示,莫迪政府正式宣布实施《公民身份法》修正案。“这(指修正案)是印人党2019年(大选)宣言的一个组成部分。这将为受迫害者在印度获得公民身份铺平道路。”声明说。

印度内政部则声明称,修正案将消除难民获得公民身份的法律障碍,让数十年来遭受苦难的民众过上“有尊严的生活”。声明还表示,之前外界对该法存在许多误解,随后又因为新冠疫情,导致该法律的实施被推迟。实际上,CAA法案于2019年12月11日通过后,同年12月12日获得时任总统科温德批准。内政部此前曾通知该法案将于2020年1月10日起生效。由于规则尚未制定,该法案无法实施。

3月12日全阿萨姆邦学生会(AASU)——2019年的抗议活动的带头组织——呼吁关闭学校。在南部喀拉拉邦,执政的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也呼吁在全州范围内举行抗议活动。张书剑分析认为,“有关CAA的抗议不像农民抗议。相对来说,它没有一个统一的大组织。在(2019年至2020年)抗议声浪比较大的时候,发起方是多元的,包括左翼力量、穆斯林团体、东北部活动者等等,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组织核心,协调也不够。所以我不认为这一议题引起的抗议能像农民抗议那样形成那么大的规模和持久度。”

印度当局一再强调,修法的目的在于提供公民身份,而非剥夺,有关的抗议浪潮是“政治驱动”的结果。但这种以宗教身份为基础的法律仍让法律人士担忧“破坏了世俗根基”。来自德里的律师高塔姆·巴蒂亚表示,通过将所谓的移民分为穆斯林和非穆斯林,该法案“明显而公然地试图将宗教歧视写入法律,违反了我们长期以来的世俗宪法精神”。

印人党在2019年大选宣言中的承诺还包括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地位、罗摩庙问题、《统一民法典》等课题,这些议题都涉及印度庞大的宗教少数社群穆斯林,莫迪政府也都以强硬的态度将有关承诺一一落实。印度有2亿穆斯林,在这个14亿多人口的国家中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少数民族群体。

除此之外,2019年8月,印度当局公布了国家公民登记册(NRC)计划,并对“1971年3月24日之前来到印度的人”的居民做国籍认定。阿萨姆邦在2019年8月31日发布的公民登记名单显示,该名单最终包含了3110万合法居民,并将190万人排除在了公民名单之外,其中大部分人被认为是穆斯林。与CAA法案一道,这些政治议程都体现出了鲜明的印度教民族主义色彩。

抗议浪潮早已过去?

印度知名文化研究学者、女性主义理论家特贾斯维莉·尼南贾纳(Tejaswini Niranjana)曾在2019年底参与针对CAA法案的抗议活动当中。她向澎湃新闻讲述说,2019年底引发抗议之前,CAA已引起了持续一年多的讨论,但阿萨姆邦等印度东北地区的国家公民登记册计划逐渐让议题发酵,随后新德里的国立伊斯兰大学于2019年12月15日发生警方逮捕示威者事件,有关争议渐渐变成全国性的议题。

“当时,我所生活的卡纳达克邦的多个地方爆发了抗议。其中,首府班加罗尔是人口众多且多元的都会区,南部的芒伽罗(Mangalore)曾是宗教混居地区,东部的古尔伯加有着可观的穆斯林人口。在抗议现场,反对CAA、反对国家公民登记册计划是常见的诉求。许多非穆斯林,特别是都会中产阶级也参与了抗议,他们主张想要一个更为包容的印度。学生在抗议中也有很高的可见度。大量的穆斯林,不分男女参与其中。”尼南贾纳对澎湃新闻表示。

在尼南贾纳看来,背景多元的抗议者主张的“印度人”理念与印人党当局不尽相同,他们表达出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印度”、“我们都是印度人(而非印度教徒或者穆斯林)”的观点。但像尼南贾纳这样持有进步立场的学者的观点很难被视为是印度的主流民意,2019年底的抗议浪潮也未能持续太久。

“2019年抗议浪潮结束后,印度社会一方面因为新冠疫情的客观因素,另一方面也有了可以让政治人物观察动向的选举结果:印人党在东北部、北部的选举政治中实际上是获利的,并没有因为CAA法案争议而丢失很多选票。”张书剑对澎湃新闻表示。

张书剑在《环球》杂志上的评论文章指出,政治上,印人党在经过2023年底地方选举后执政邦已覆盖全国近60%的人口,并且不断利用执政地位将政府资源转化为本党的政治资本。相比之下,未能通过地方选举考验的反对党联盟“INDIA联盟”(由印度国大党和主要地方政党在内的二十多个反对党联合组成)在印人党的分化拉拢下很快出现严重裂痕。

要为选举造势?

过去几个月,印人党的高层一直在就CAA法案的最终落实给出暗示和信号。印度政府3月11日正式宣布实施CAA法案后,擅长打“社交平台宣传战”的印人党持续发力,在有关平台上提出了“我们说到做到”(Jo Kaha So Kiya)等热门话题。印度内政部长沙阿3月11日在一篇帖子中称赞莫迪,说他“履行了又一项承诺”。

但在印度当局的批评人士尤其是反对党看来,法案的实施时间与选情密切相关。“在过去4年里,该法律已经多次延期,但在宣布选举(确切日期)的前两三天才开始实施……这是出于政治考虑的结果。”草根国大党领导人马马塔•班纳吉(Mamata Banerjee)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国大党发言人贾拉姆·拉梅什 (Jairam Ramesh) 在社交平台上说:“……选举前(实施法案)显然是为了使选举陷入两极分化,特别是在西孟加拉邦和阿萨姆邦。”

有穆斯林团体担忧,这项法律,加上仍在讨论中的国家公民登记册计划,可能会对印度的2亿穆斯林构成歧视。他们担心,在一些边境邦,政府可能会以没有证件为由取消许多穆斯林民众的公民身份,而这些证件本身就难以取得。

面对质疑声音,印度官方一再做出“澄清”。比如,尽管CAA法案为来自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和阿富汗的印度教、锡克教、佛教、拜火教、基督教和耆那教社群的无证件民众提供了获得公民身份的便利,但也做出了较为严格的规定,要求申请人必须提供6种类型的文件,上面必须体现明确的“入境(印度的)日期”。有关文件包括出生证明、身份证件、原籍国的执照或其他证书、“知名宗教社群机构”认定的“某宗教信仰者”资格证书等。

印度内政部3月12日又表示,不会要求任何印度公民在CAA法案生效后出示证明其身份的任何文件。内政部也强调,印度穆斯林拥有“与印度教徒同等的权利”,而且法案也不会“阻止”来自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的“受迫害穆斯林”申请印度公民身份。另外,印度东北部广大的原住民地区(tribal areas)并不受CAA法案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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